【摘要】大智能時代深刻激蕩著人們固有的理論思維的價值觀、世界觀、認知觀、倫理觀、審美觀、科技觀、軍事觀等。在此大勢下，唯有交感聯(lián)通以回應大智能時代何以成為可能，其根據(jù)何在，交感聯(lián)通的方式是什么。萬物交感聯(lián)通，萬物智能交感，交感聯(lián)通的價值：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和則交感，聯(lián)通致祥；天地交感，聯(lián)通志同；善惡之理，應變感通；天下和合，共為一家。人類無一例外地在交感聯(lián)通中生活，人類的一切活動都被置于交感聯(lián)通的大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中。結(jié)構(gòu)猶如一張大網(wǎng)，是各個互相交感聯(lián)通的關(guān)系和方式。網(wǎng)上的交叉點、紐結(jié)點猶如人類生活的各種各類活動之點，都依附于網(wǎng)上，而不能獨存。從和合哲學思維而言，在宇宙、社會、人生整體形相、無形相的邏輯結(jié)構(gòu)中，有一個最大最高的普遍性的概念、范疇，在人工智能的大我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中，便是交感聯(lián)通概念、范疇，它把千千萬萬各交叉點、紐結(jié)點交感聯(lián)通起來，而形成一張大網(wǎng)絡，無它就結(jié)構(gòu)不成。交感聯(lián)通的價值智能特現(xiàn)于各個領(lǐng)域，其思維模式類型是其新發(fā)明、新創(chuàng)造?？缃缃桓?，萬物聯(lián)通，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交叉學科；聯(lián)網(wǎng)方式，各鏈融合，即互聯(lián)網(wǎng)生活模式；人機和處，互發(fā)互創(chuàng)，人類以交感聯(lián)通的形式、方法讓機器人學會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交感聯(lián)通的未來場景，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合天下的新世界。
【關(guān)鍵詞】交感聯(lián)通 和合 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 人機和處 未來場景
【中圖分類號】B2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8.10.003
“物不獨立必有對，對不分治必交焉，而文生矣。”[1]天地萬物沒有單獨存在的，不獨立必有與之相對待的存在，相對待不相分而合，必通過相互交通、交流、交好，而產(chǎn)生美麗斑斕的文彩。當今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的大智能時代，從有人進入無人的時代，它毫不留情地深深改變著當今現(xiàn)實生活世界的定義，人類的一切生活活動，包括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學術(shù)活動，都需要重新規(guī)定；它掀起前所未有的思想巨浪，深刻激蕩著人們固有的理論思維理念，如價值觀、世界觀、認知觀、倫理觀、審美觀、科技觀、軍事觀。人類嚴峻地面臨著世界變故如斯，“黃塵清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的挑戰(zhàn)，天地間一切錯綜復雜的事事物物，不對待、不差分、不殊異，以至不對立、不矛盾、不沖突是不存在的。在這種大勢下，唯有交感發(fā)揮其無限的能量，沖突交感而融合，再沖突再交感而再融合，由交感和合而聯(lián)通，以回應大智能時代何以成為可能，其根據(jù)何在，聯(lián)通的方式是什么。
交感化生萬物
鑒于這種情勢，人們不得不憑借哲學的思維來尋求、追問如何、怎樣打造、構(gòu)建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它們之間又如何、怎樣聯(lián)系、溝通在一起。要回答這些問題，不能不想到一個關(guān)鍵詞，這就是交感，由交感而聯(lián)通。
何謂交感？交而感，感而交。何謂交？何謂感？交見于董作賓編《殷墟文字甲編》96.806，亦見于金文和江陵楚簡?！墩f文》：“交，交脛也。從大，象交形。”交脛，指腳脛相交，抽象為交叉的意思。《廣韻·肴韻》：“交，領(lǐng)也。”指衣服的衣領(lǐng)，抓住衣領(lǐng)，整件衣服便被完整地提起來了，這便是提綱挈領(lǐng)。
交的內(nèi)涵意義和價值，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豐富多彩地展現(xiàn)出來。
交叉與交錯。天地間萬事萬物都相互交叉交錯而存在。交叉，《詩·秦風·小戎》：“蒙伐有苑，虎韔鏤膺。交韔二弓，竹閉緄縢。”[2]《毛傳》：“交韔，交二弓于韔中也。”朱熹注：“交韔，交二弓于韔中，謂顛倒安置之，必二弓，以備壞也。”韔是古代裝弓的袋子，是用虎皮做的，二弓顛倒交叉在一起。交錯，《詩·小雅·楚茨》：“為賓為客，獻酬交錯。”[3]少長相互勸酒，而交錯往來。這些生活實踐中的交叉交錯現(xiàn)象，是平常的、普遍的。無論是交叉，還是交錯，都有結(jié)合點、融合點，即交叉點、交錯點，這便有了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作為交叉、交錯學科的誕生和發(fā)展。就以機器人而言，其本身就是多學科、多領(lǐng)域交叉、交錯合作的成果。未來的機器人會應用一些全新的概念、感知科學、新材料，構(gòu)成新的交叉點、交錯點，機器人就會變得更智能、更聰明。
交結(jié)與交接。天地萬物都是交相連結(jié)、交相往來，不能老死不相往來?！独献印访枋?ldquo;小國寡民”的國家：“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4]既然在這個國家里，百姓能夠“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就不可不互相交往，即使與鄰國交往較少，但在其自己國家里，家庭間不能沒有交往，老子所說的老死不相往來，是其從清靜無為思想為主旨的意義上說的。交結(jié)，《文選》載何晏《景福殿賦》：“櫼櫨各落以相承，欒（樂）栱夭蟜而交結(jié)。”景福殿的斗拱錯落各各相承接，柱上的曲木夭蟜而互相連接，構(gòu)成具有中國風格和特色的藝術(shù)杰作。交接，《禮記·樂記》：“射鄉(xiāng)食饗，所以正交接也。”[5]大射鄉(xiāng)飲酒，為正式、正當?shù)南嗷ソ煌?。古代男子二十而冠，即成年，女許嫁而笄，便可以正式交往?；ヂ?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的時代，就是交結(jié)、交接頻繁、再頻繁的時代。在全球間、太空間，人們通過電腦、手機便可以交相連結(jié)，信息、物件、情感都能交接而往來。世界就在我的手機中，太空就在我的電腦中，人類把以往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
交際與交通。人物之間唯有往來接觸，才能構(gòu)成社會，唯有互相往來接觸，才能互相通達。“萬章曰：‘敢問交際何心也？’孟子曰：‘恭也。’”[6]萬章問與人往來接觸的時候，應當如何存心？孟子說，應該存心恭敬。在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互相交際之間，彼此存心恭敬，便能和洽?！稑犯娂?middot;唐祭太社樂章·肅和》：“九城底平，兩儀交際。”陰陽兩儀和諧協(xié)調(diào)，就可彼此互相通達?！豆茏印份d：“山川涸落，天氣上，地氣下，萬物交通。”[7]春三月的時候，天氣下行，地氣上升，天地之氣相交，萬物互相通達。萬物通達才能發(fā)育繁榮，若萬物堵塞不通（堵死），不僅不能發(fā)展，而且會枯萎（死亡）。如人的身體血脈堵死，人就會死一樣。在大智能時代，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其內(nèi)其外，在交際中若不通，就會造成巨大危機，在經(jīng)濟、政治、文化、軍事、外交、制度等各領(lǐng)域產(chǎn)生不可彌補的嚴重損害。因此，交際交通在大智能中具有關(guān)鍵性的作用，具有重要價值和意義。
交和與交泰。交的智能價值呈現(xiàn)于，天地、男女、上下、君臣、臣民、陰陽之間有差分、矛盾，甚至沖突，通過交，交流、交和、交接、對話、談判，差分、矛盾、沖突、誤解、誤判、懷疑、猜忌得以消除，了解、理解、諒解和信任得以增強，從而達到交和的境界?！秾O兵·軍爭篇》載：“凡用兵之法：將受命于君，合軍聚眾，交和而舍，莫難于軍爭。”杜牧注曰：“《周禮》以旌為左右和門。”鄭司農(nóng)曰：“軍門曰和，今謂之壘門，立兩旌旗表之，以敘和出入，明次第也。”“交者，言與敵人對壘而舍，和門相交對也。”[8]軍門為和門，“士眾交雜和合，而止于軍中，趨利而動”。兩軍交對而止，至于交和，兵家的難事。《戰(zhàn)國策·齊策》：“秦假道韓、魏以攻齊，齊威王（當為齊宣王）使章子（匡章）將而應之。與秦交和而舍，使者數(shù)相往來，章子為變其徽章以雜秦軍。”[9]齊國偵探數(shù)次向齊宣王報告章子投降秦軍，甚至有官員向齊宣王建議派軍去攻打章子的叛軍。齊宣王了解信任章子，而沒有聽偵探和官員的意見，君臣和合，消除誤導。最后報告齊軍大勝，秦軍大敗。交和不僅在軍爭、君臣之間彰顯其價值，而且能促成萬物的發(fā)育成長。《文選》載張平子（衡）《東京賦》：“陰陽交和，庶物時育。”陰陽相對差分、沖突，通過交和，萬物適時繁殖。交泰，天地乾坤陰陽之氣相交而融突和合，生養(yǎng)萬物，物得大通?！短┴?middot;象傳》：“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荀爽注曰：“坤氣上升，以成天道，乾氣下降，以成地道。天地二氣，若時不交，則為閉塞，今既相交，乃通泰。”[10]乾坤天地二氣相交通而不閉塞，以成時運亨通，國運通泰。“是以天地交泰，陰陽和平，民無奸匿，機衡不傾，德氣流布而頌聲作也。”[11]天地交泰，成為中華民族古代為人處事、治國理政的重要原則。如北京故宮中軸的六大宮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乾氣上升，坤氣下降，乾坤相交，以彰顯民無奸惡，國政不傾，德氣流布，天下和平。當今大智能時代，給人類帶來巨大的發(fā)展和福祉，但亦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人們祈求天下交和與交泰。
交親與交頸。天地之間，人物互相聯(lián)系而不可分，猶兩頸相依而不離，互相親近而密切。荀子說：“易懼而難脅，畏患而不避義死，欲利而不為所非，交親而不比，言辯而不辭。”楊倞注：“小心，而志不可奪。親謂仁恩，比謂暱狎。”[12]君子小心慎獨，但絕不屈服于脅迫，畏懼患難決不回避為正義而死，欲求利益，但決不做不應該做的事?；ハ嘤H密而不結(jié)黨營私，辯論言辭而不追求華麗的文辭。君子交親以符合倫理道德為標準。交頸，莊子以馬的交頸相依，以顯親密。他說：“夫馬，陸居則食草飲水，喜則交頸相靡，怒則分背相踶。”[13]成玄英疏：“夫物之喜怒，稟自天然，率性而動，非有矯偽。故喜則交頸而摩順，怒則分背而踶蹈。”[14]靡與摩通，有相順的意思。人物的喜怒，是率性自然，而非故意作偽。交頸相依親密，后人用以比喻夫婦之間親密的關(guān)系。在當今大智能時代，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之間，以及其與人之間已密不可分，親切無間，它把全球的人、物、資源、信息，以及家、國、教派、意識形態(tài)超越式地統(tǒng)統(tǒng)整合起來，以互相親近親密的形式構(gòu)成人類命運共同體。
交好與交心。交頸相依，相互友好親善?！吨芏Y》載：“使和諸侯之好，達萬民之說。掌邦國之通事而結(jié)其交好。”鄭玄注：“有欲相與修好者則為和合之。……通事，謂朝覲聘問也。”陸德明釋：“下有結(jié)其交好為朝聘，則此好謂使為昏姻之好也。是以鄭云‘有欲修好者，則和合之’。言邦國通事，是兩國交通之事，唯有君臣朝覲聘問之事，結(jié)使交好。”[15]友好、交好而能和合，一定的差分、誤解、分歧、猜忌得以化解，獲致認同，取得和合，朝覲聘問是很莊嚴之事，若不交好和合，難以施行。唯有交好、和合、親善，才能交心。交心，孔尚任在《桃花扇·訪翠》中說：“你們一對兒，吃個交心酒何如？”能吃交心酒，就是心心相印，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彼此的思想感情境界達到一致的程度。在心意相通的狀態(tài)下，思想情感便進入“情窮造化理，當貫天人際”，與大智能時代變化的妙理進行交好、交心的聯(lián)通體認，實現(xiàn)無中生有的奇思妙想式的創(chuàng)新。大智能時代，就是無中生有的奇思妙想的大好時代。
交的智能價值具有極大的普遍性、全面性、整體性，它涉及全球、太空，無所不在，無處不用，成為新的公用產(chǎn)品，《玉篇·交部》：“交，共也。”全人類共享。
交感的“感”，其智能價值功能與“交”相似，卻有獨特性、特異性。感的內(nèi)涵意義與價值，在歷史發(fā)展的演變中，不斷豐富鮮活地表現(xiàn)出來。
感不見于甲骨文，而見于“邵宮盉”?！墩f文》：“感，動人心也。從心，咸聲。”假如說，交的側(cè)重在連接、交通，那么，感的側(cè)重在感應、感化，兩者結(jié)合，相得益彰。
感觸與感受。主體與客體接觸而引起感覺或感情，人在與外在環(huán)境事物的感觸中而受到影響?！肚f子》：“感周之顙而集于栗林。”成玄英疏：“感，觸也。”[16]有一天莊子游于栗園藺籬之中，有一只翅長七尺、眼圓一寸的異常的鵲，從南方飛來，突然觸著莊子的額頭?！额伿霞矣枴份d：“《禮》曰：‘見似目瞿，聞名心瞿。’有所感觸，惻愴心眼。”見聞引起目與心的驚懼，是因為感觸到苦難者而產(chǎn)生同情心，愴然淚下。感受，《黃帝內(nèi)經(jīng)》載：“風氣大來，木之勝也，土濕受邪，脾病生焉。所謂感邪而生病也。……重感于邪，則病危矣。”[17]人是感受勝氣之邪而生病的，如果重復感受邪氣，其病就危險了?！都t樓夢》載：“賈母欠安，王太醫(yī)說：‘太夫人并無別癥，偶感一點風涼，究竟不用吃藥，不過略清淡些，暖和著一點兒，就好了。’”[18]中醫(yī)指外感受風寒所致。感觸和感受都是主體人的身心受到外在客體事物的變化而發(fā)生的事件或體驗。在大智能時代，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使人類感觸和感受前所未有的身心的巨大壓力，主體不得不接納其感觸和感受，且隨其深度學習而改變自己的身心生活方式、行為活動。
感應與感通。天下人與物都處在互相感動影響，由感而動，便由此感而通達于彼，使人物彼此均處在互相關(guān)聯(lián)的網(wǎng)絡之中?！吨芤住份d：“咸，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蜀才注：“柔上而剛下，二氣交感以相與也。”李道平疏：“陰陽二氣，交而成咸，故感應以相與。”[19]《咸卦》為艮下兌上，艮為山，兌為澤，山氣下，澤氣上，二氣相通而相感應?！稘h書·禮樂志》載：“《書》云：‘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鳥獸且猶感應，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20]擊石拊石的樂聲，百獸隨著樂聲起舞，鳥獸聞樂聲而有感應，而況且人與鬼神呢！所以樂能感應天地，通神明，安萬民，聞聲而德和。朱熹認為，感應是事物普遍現(xiàn)象，“問天下只有個感應。曰：‘事事物物，皆有感應，寤寐、語默、動靜亦然。譬如氣聚則風起，風止則氣復聚。’”[21]感應無論在自然界，還是在人們生活起居等活動中都存在。所以，“明道言：‘天地間，只有一個感應而已。’蓋陰陽之變化，萬物之生成，情偽之相通，事為之終始，一為感，則一為應，循環(huán)相代，所以不已也”[22]。陰陽、萬物、情偽、事為等變化、生成、相通、終始等，都是一感一應，沒有感而不應、應而不感的，循環(huán)不已。朱熹進而分析，感應有兩種意義和兩種形式，就兩義而言，“感應二字有二義：以感對應而言，則彼感而此應；專于感而言，則感又兼應意，如感恩感德之類”[23]。一是以感與應相對講，彼感此應；二是單以感講，感兼應的意義。就感的兩種形式來說，“問：‘感，只是內(nèi)感？’曰：‘物固有自內(nèi)感者，然亦不專是內(nèi)感，固有自外感者。’”[24]朱熹解釋說，所謂內(nèi)感，譬如一動一靜，一往一來，這是一物先后自己相感應。又如人語極須默，默極須語，此就是內(nèi)感。假如人自外來喚自家，只能叫作外感。感于內(nèi)自是內(nèi)，感于外自是外。感應的形式、方式有內(nèi)外之分。感應雖分內(nèi)外，但“大抵不可以在內(nèi)者為是，而在外者為非，只得隨理順應”[25]。感應與不感應隨理而定順應與否，這是朱熹依據(jù)程顥的《定性書》而言的。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自私空虛不肯應物，便不能順應，這是從倫理道德的視閾來審視感應與不感應。如果這樣來觀，感應的普遍性、自然性就被局限了，否定了。
凡人物之間，普遍存在感應，此感而彼應，便能此有所感而通于彼，彼此貫通而無礙?！吨芤?middot;系辭上》載：“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于此。”[26]虞翻注曰：“感，動也，以陽變陰，通天下之故。”[27]感應則變，變則通，通則天下。周敦頤《通書》載：“寂然不動者，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28]朱熹解釋說：“通，則直達末梢皆是通也。如推其極，到‘協(xié)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亦只是通也。”[29]神指造化而言，即忽然在這里，忽然在那里；指人而言，知覺便是神，觸其手則手知痛，便是神。神應故妙，神妙莫測，這是感通的特性和功能。
感奮與感慕。人物受刺激、鼓勵、感動而振奮精神，由振奮而感動產(chǎn)生愛慕?！缎绿茣份d：朱忠亮“吏白耄卒不任戰(zhàn)者可罷，答曰：‘古于老馬不棄，況戰(zhàn)士乎？’聞者莫不感奮。”[30]表示對老戰(zhàn)士的愛護之情，而使聽到這種充滿愛心的話的戰(zhàn)士，精神振奮，士氣高漲。感慕，愛護人民，必得人民愛慕。三國吳陸遜派將攻石陽，破石陽后，“其所生得，皆加營護，不令兵士干擾侵侮。將家屬來者，使就料視。若亡其妻子者，即給衣糧，厚加慰勞，發(fā)遣令還，或有感慕相攜而歸者。鄰境懷之……”[31]得民心者，得天下，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救濟無食衣人民和歸附者，深得人民愛戴和愛慕，因此江夏、弋陽將來歸附。陸遜63歲時，傾財帛，“家無余財”，周贍經(jīng)恤。陸遜認為國家得民則治，失之則亂，國以民為本，強由民力，財由民出，民貧國強是沒有的。
感激與感戴。人心感動而激發(fā)，由感動激發(fā)而生愛戴。諸葛亮被劉備三顧茅廬而感動，激發(fā)他出山助劉備打天下。“先帝（劉備）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于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qū)馳。”[32]《三國演義》第37回，對劉備、關(guān)羽、張飛三人三顧諸葛亮草廬有詳盡、生動的描寫，徐庶去時，推薦諸葛亮，又經(jīng)司馬徽的稱贊，劉備決定禮賢下士，去拜謁諸葛亮，二次不見，第三次去拜謁，諸葛亮高臥不起，劉備拱立階下一個多時辰。他們相見，諸葛亮精準地分析當時形勢，指出以益州為根據(jù)地，后取西川建基業(yè)，以成魏蜀吳三國鼎足之勢，然后再圖中原的戰(zhàn)略。并提出如何在三國中聯(lián)吳抗操（魏），如何做到游刃有余。這對于當代大國間關(guān)系如何處理有一定啟迪意義。劉備的虔誠和恭敬，終于感激了諸葛亮，而成一代的偉人。感戴，感激愛戴?！度龂尽份d，朱桓“孫權(quán)為將軍，桓給事幕府，除馀姚長。往遇疫癘，谷食荒貴，桓分部良吏，隱親醫(yī)藥，飧粥相繼，士民感戴之”[33]。朱桓救荒救難，醫(yī)民疫癘，而得人民的愛戴。朱桓愛兼吏士，贍護六親，俸祿產(chǎn)業(yè)，皆與共分，吏士男女，無不感慕感戴。
感心與感悅。感動人心、物心，而獲人物的愉悅、快樂?！吨芤住份d：“天地感而萬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虞翻注：“乾為圣人，初四易位，成既濟，坎為心、為平，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此保合太和，品物流形也。”[34]咸卦為艮下兌上，初四易位為坎上。李道平疏：“坎亟心為心，體兌為和，坎水為平，乾五下感坤眾，故曰圣人感人心。”[35]圣人教化感動人心向善，保合太和，天下和平。天下和平，人民安居樂業(yè)，人們心里愉悅，《后漢書》載：赤眉軍隊進入長安城，“百姓不知所歸。聞禹（鄧禹）乘勝獨克而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攜負以迎軍，降者日以千數(shù)，眾號百萬。禹所止轍停車住節(jié)，以勞來之，父老童稚，垂發(fā)戴白，滿其車下，莫不感悅”[36]。在西漢末年，戰(zhàn)爭動亂的年代，人民在戰(zhàn)爭中流離失所，加以亂軍殘殺人民，苦難深重，鄧禹治軍有紀，而不殘暴，受到人民的歡迎，對來降者和人民都給以安撫，童幼父老都很感動，而心悅誠服。人民感悅，是為得民心，得民心者勝，所以鄧禹戰(zhàn)無不勝，名鎮(zhèn)關(guān)西。
感化與感悟。圣人感人心，是圣人以自己崇高的道德、尊德性的言行勸導教化人，使人感動而轉(zhuǎn)化，改過遷善，這種感化的過程，也是人有所感動而覺悟的過程。《后漢書》載：“會北匈奴入遼東，追拜禪（陳禪）遼東太守。胡憚其威強，退還數(shù)百里。禪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曉慰之，單于隨使還郡。禪於學行禮，為說道義以感化之。單于懷服，遺以胡中珍寶而去。”[37]陳禪以道義感化單于，化干戈為玉帛，轉(zhuǎn)戰(zhàn)爭為和平，人民得以安居，避免一次生命財產(chǎn)的涂炭。感悟。單于之所以被感化，一方面是由于陳禪以道義感化說服單于；另一方面是單于聽了陳禪所說的道義后，自己有所感悟，而誠服?！妒酚?middot;晏嬰傳》載：越石父賢，被繩索所捆綁著。晏子到晉國的中牟，看見石父被繩索捆綁著，晏子問他為什么？石父說：為免于饑寒交迫，為人臣仆。晏子解其繩索，贖而歸。石父說：“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以感寤而贖我，是知己，知己而無禮，固不如在縲紲之中。晏子于是延入為上客。”[38]感悟也作感寤。晏仲平對石父被繩索所綁有所體悟，解其索，贖而歸。越石父認為，君子詘于不知他，而相信知道他的人，你晏子既然知我，就應該以禮待我，如果不以禮待我，我不如在縲紲之中，于是晏子待石父為上賓。《漢書·劉向傳》載：元帝初即位，中書宦官弘恭、石顯弄權(quán)，外戚放縱，蕭望之、周堪、劉向三人商議欲罷退這些宦官和外戚，但商議被泄，弘恭等秘密地告劉向等罪狀，結(jié)果周堪、劉向下獄，蕭望之免官。“其春地震，夏，客星見昴、卷舌間。上感悟，下詔賜望之爵關(guān)內(nèi)侯，奉朝請。秋，征堪、向，欲以為諫大夫，恭、顯、白皆為中郎。”[39]元帝覺悟到蕭、堪、向為恭、顯等誣告，遂重新征用他們。后弘恭、石顯又誣告劉向等奸詐不道，劉向坐免為庶人，蕭望之自殺，可見劉向的仕途并不順當。[40]
交與感的價值智能，普遍貫通于內(nèi)外、縱橫之間，內(nèi)而男女、夫婦、父子、兄弟、朋友、上下、君臣、臣民之間，外而天地、萬物、禽獸，縱而源流、形而上形而下、千百年之上與千百年之后，橫而陰陽、體用、道德，等等，結(jié)構(gòu)成蜘蛛網(wǎng)式網(wǎng)絡。在此網(wǎng)絡中，交感亦成為密不可分的一詞，而彰顯其特有內(nèi)涵價值。交感見于蜀才、周敦頤、朱熹、張栻諸多人的哲學思想之中，交感的特有的內(nèi)涵價值在中國哲學中具有重要意義，其彰顯為以下幾個方面。
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天地萬物是從哪里來的，人物是如何產(chǎn)生的？在古代中西哲學家對此問題都作出自己的回答，西方人從古希臘到費爾巴哈，都認為存在就是“一”，追求天地萬物的第一性，認為萬物是由單一的、唯一的本體派生的，猶于上帝造萬物。中華民族先圣先哲的哲學理論思維與西方殊異，主張“和實生物”。如何、怎樣和實生物？《周易·系辭下》曰：“天地絪缊，萬物化醇。男女構(gòu)精，萬物化生。”虞翻注曰：“天地交，萬物通，故化醇。艮為男，兌為女，故男女構(gòu)精。乾為精，損反成益，萬物出震，故萬物化生也。”[41]天地陰陽絪缊交密和男女交媾而化生萬物。后來蜀才、周敦頤諸人運用交感范疇，來詮釋天地萬物的化生。周敦頤在《太極圖說》中說：“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42]二指陰陽，五即五行，無極與陰陽五行妙合無間，凝聚成形，為男為女。朱熹注曰：“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焉。”[43]人物之生有兩種形式，一是氣化，二是形化。氣化，朱熹解釋說：“氣化是當初一個人無種，后自生出來底。”這個人種如何自生出來？他認為：“天地之初，如何討個人種，自足氣蒸結(jié)成兩個人，后方生許多物事，所以先說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后方說化生萬物。”[44]這個人種從哪里來的？若承認這個人種由一個第一性本體派生的，就落入上帝造萬物和亞當夏娃的圈套。朱熹卻作了智慧卓越、又于日常生活中可見可知的回答：“那兩個人，便似而今人身上虱，自然變化出來。”[45]在古代農(nóng)村中窮苦人家，身上長虱，并不罕見，一般都認為是自然而然生長出來的，并不存在主宰者、派生者。所謂形化，陳埴說：“形化謂既有種類之后，以牝牡之形合而生，皆兼人物言之。”[46]形化是指有了人種之后，人與物的雄雌結(jié)合而產(chǎn)生萬物。朱熹的學生兼女婿黃榦說：“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如《易》所謂‘天地絪缊，萬物化醇，男女構(gòu)精，萬物化生也’。”[47]天地、男女即陰陽二氣，妙合而凝；陰陽與五行，“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48]。陰陽五行都是差分、矛盾，甚至沖突的形相、無形相。（由）沖突
融合
和合（產(chǎn)生人與萬物）。這就是說，中國哲學理論思維從源頭上，在回答天地萬物從哪里來，人與萬物是如何派生的。認為由多元差分、矛盾、沖突的形相、無形相，通過交感而妙合、融合而產(chǎn)生人與萬物，而與西方由一元的本體或上帝派生人與物，大異旨趣。由中華民族和合而生物，從而生發(fā)出中國哲學理論思維的包容性、博大性、和合性，不像西方一元所形成的獨裁性、狹隘性、斗爭性、先在性。
和則交感，和氣致祥。天地之間，人與萬物各個千差萬別，無論是性質(zhì)、氣稟，還是高下長短，都千變?nèi)f化，唯有和，才能產(chǎn)生交感的效應。朱熹說：“天高地下，萬物散殊，各有定所，此未有物相感也，和則交感，而萬物育矣。”[49]人與物各有其個性、特殊性，因而每個人與萬物各個差分有別，這人與物是這人與物，那人與物是那人與物，并各有其一定位置和功能，在這種狀態(tài)下并未產(chǎn)生互相交感，唯有在和的狀態(tài)、環(huán)境下，才能產(chǎn)生交感。當然，斗爭、戰(zhàn)爭也是一種極端交感形式，但是不能生育、發(fā)育萬物，而是破壞、損害、殺戮人與萬物，只有和則交感，產(chǎn)生、發(fā)育萬物和人類。劉向認為：“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異眾者其國危，天地之常經(jīng)，古今之通義也。”[50]如果賢不肖混淆，邪正雜糅，便會“感移心意，不可勝載”。“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眾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51]和則交感，萬物和于野則發(fā)育繁榮。若天下大亂，篡殺殃禍并作，“水、旱、饑、蝝、螽、螟、蜂舞并起，當是時，禍亂輒應，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shù)也”[52]。戰(zhàn)爭、動亂、天災、人禍并至，萬物不能發(fā)育，弒君亡國不斷，這是“天應報于上”。武王、周公之時，朝臣和于內(nèi)，萬國歡于外，四方皆以和來，“諸侯和于下，天應報于上，故《周頌》曰：‘降福穰穰’，又曰：‘飴我釐麰’，釐麰，麥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獲天助也”[53]。和能感應人的心意，萬物生長，而且能感動天，以降福祥。
天地上下，物通志同。交感何以能化生萬物，何以萬物化育？因為交感促使天地萬物溝通，其智慧能使上下交感而志向相同?！短┴?middot;彖傳》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何妥注：“此明天道泰也。夫泰之為道，本以通生萬物，若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各自閉塞，不能相交，則萬物無由得生，明萬物生由天地交也。”[54]《泰卦》乾下坤上，乾（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之氣交感、交通而生萬物；反之，天氣上騰，地氣下降，不能交感，萬物不能得生?！斗褙?middot;彖傳》曰：“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55]不交感、交通就不能化生萬物。“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何妥注：“上之與下，猶君之與臣，君臣相交感，乃可以濟養(yǎng)民也。天地以氣通，君臣以志同也。”[56]上下、君臣交感、交通，意志相同，便可濟養(yǎng)萬民，民安居樂業(yè)，國家興旺。若上下不交感、交通，人志不同，必導致民心離散，國家動亂，以致亡國。《否卦·彖傳》曰：“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也。”李道平疏：“志為氣帥，民為邦本。泰交故民志同，而本以固。否則上下不交，而人志不同，必致民心離散，而邦國擾亂，故曰無邦。”[57]無邦，即亡國。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對交感、交通猶為肯定。“天地交，泰。”荀爽注曰：“坤氣上升，以成天道，乾氣下降，以成坤道。天地二氣，若時不交，則為閉塞。今既相交，乃通泰。”[58]乾坤之氣，一降一升，天地二氣相交感、交通，所以通泰?！斗褙?middot;象傳》：“天地不交，否。”李道平疏曰：“天地不交，猶君臣不接。陽性本升，今又在上，故云天氣上升而不下降，陰性本降，今又在下，故云地氣沈下又不上升，二氣相隔，其象為否。否者，閉塞不通也。”[59]閉塞不通，而不能相交感、交通。這就有違《周易·序卦傳》“泰者，通也”的宗旨。交泰是天地之氣交感、交通而融合，國泰民安，萬物生養(yǎng)，人物大通，生生不息。
善惡之理，應變感通。五性之德，善惡萬事的分象，為天下感動的結(jié)果，所以紛綸交錯。朱熹注周敦頤《太極圖說》曰：“五性，五行（金木水火土）之德也；善惡，男女之分也；萬事，萬物之象也。此天下之動，所以紛綸交錯，而吉兇悔吝，所由以生。”[60]由于氣質(zhì)不齊，德性龐雜，所以紛綸感動交錯，而能感通乎寂然不動之中，中便是仁和感。陽為剛為仁，物之始；陰為柔為義，物之終。周敦頤在《太極圖說》中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fā)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61]朱熹注曰：“蓋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焉。然陰陽五行，氣質(zhì)交運，而之所稟，猶得其秀，放其心為最靈……然形生于陰，神發(fā)于陽，五常之性，感物而動，而陽善陰惡，又以類分，而五性之殊，散為萬事。蓋二氣五行，化生萬物，其在人者又如此。”[62]人物之誕生，是由于太極之道，二氣五行的氣質(zhì)交運、交感，人得其精華，所以人心最有聰明智慧。人的形神生發(fā)于陰陽之氣，仁義禮智信的德性，感外物而動，而有善惡。又由于五性的分殊，而散為萬事，萬物化生。所生人物，有薄厚，有善惡，這是造化的差分。“夫善之與性，不可謂有二物，明矣！然繼之者善，自其陰陽變化而言也；成之者性，自夫人物稟受而言也。陰陽變化，流行而未始有窮。”[63]陰陽變化，錯綜交羅，應變感通，莫不所當。
交感本身就是地球、太空的人與物在千差萬別、千變?nèi)f化中交叉感應，錯綜交感，天地交通，上下志同，善惡應變，和會感通，萬物化育，揭示了大智能時代的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之間的奧妙。人物順之而盛，逆之則衰，迎之而興，拒之而亡，大勢所趨，無可逃避。
萬物聯(lián)通一體
交感的關(guān)節(jié)點是聯(lián)通，其目標是聯(lián)通?；ヂ?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都為聯(lián)，聯(lián)而求通，聯(lián)而不通，就失去其功能、智能和效用，不通或由于內(nèi)部的故障，或由于外部的攻擊，就會給人類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制度、軍事、外交等造成巨大的損失，使整個系統(tǒng)陷入癱瘓，不能運作。因而交感要聯(lián)通，聯(lián)通要交感，構(gòu)成交感聯(lián)通體系。
何謂聯(lián)通？何謂聯(lián)？何謂通？聯(lián)，不見于甲骨金文，《說文》：“聯(lián)，連也。從耳，耳聯(lián)于頰也；從絲，絲連不絕也。”林義光《文源》：“按：從耳，其連于頰之意不顯，凡器物如鼎爵盤壺之屬多有耳，欲聯(lián)綴之，則以繩貫其耳，故從絲，從耳。”段玉裁《說文解字》：“周人用聯(lián)字，漢人用連字，古今字也。”聯(lián)連相通。
聯(lián)的意蘊和價值，在時代的發(fā)展中，越來越豐厚，也越來越重要。
聯(lián)綴與聯(lián)綿。全球在大智能時代，一切人與物都聯(lián)結(jié)在一起而不絕，在這個網(wǎng)絡中，千絲萬縷，有一根絲斷了，便會影響整個網(wǎng)絡系統(tǒng)。聯(lián)綴，《周禮》載：“以九兩系邦國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長，以貴得民；三曰師，以賢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利得民；七曰吏，以治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九曰藪，以富得民。”[64]以九種方式、方法得民心，維系國家，不使分裂。鄭玄注：“兩猶耦也，所以協(xié)耦萬民。系，聯(lián)綴也。”[65]賈公彥疏：“釋（陸德明《釋文》）曰：“言邦國即據(jù)諸侯及萬民而言，謂王者於邦國之中立法，使諸侯與民相合耦而聯(lián)綴，不使離散，有九事，故云‘以九兩系邦國之民’也。”[66]為使諸侯國與萬民連聚、聯(lián)集在一起而不離散，使國家的統(tǒng)一得到維護，可從九個方面進行。從治國理政層面說，有牧、長、師、儒、宗、主、吏、友、藪；從利民得民層面說，有地、貴、賢、道、族、利、治、任、富等。若實在得以實施，便可以把國家聯(lián)綴在一起。聯(lián)綿，互相聯(lián)結(jié)不斷，白居易《長慶集·病假中龐少尹攜魚酒相過》詩云：“宦情牢落年將暮，病假聯(lián)綿日漸深。”病假相連不絕，綿綿連連，延續(xù)不斷。
聯(lián)袂與聯(lián)珠?；ハ鄶y手并肩，手拉著手，猶如珍珠連串而不分不斷。柳宗元《與崔策登西山》詩云：“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連袂渡危橋，縈回出林杪。”[67]崔策字子符。玄應《一切經(jīng)音義》卷三：“聯(lián)亦連也，謂相續(xù)不斷也。”連袂即聯(lián)袂。柳宗元與崔策手攜著手渡過危橋，彎曲盤旋走出樹林。聯(lián)珠?！度圃姟匪奶菩冢ɡ畛溃兜醢拙右住吩娫疲?ldquo;綴玉聯(lián)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綴指用針線將其連起來，這里是比喻白居易詩的聯(lián)綴之美，猶如白玉和珍珠那樣光彩奪目，精美璀璨。在當今大智能的時代，人與機器人應攜手并肩共創(chuàng)共建，而不是互為對手、仇敵。若將其視為搶了白領(lǐng)、藍領(lǐng)的飯碗，這是一種悲觀的、片面的看法，應該是互相促進，兩者如并列的美玉，猶如聯(lián)璧，《昭明文選》劉孝標《廣絕交論》：“日月聯(lián)璧，贊亹亹之弘致；云飛電薄，顯棣華之微旨。”猶日月一樣兩者可相媲美，或兩者俱美。
聯(lián)聯(lián)與聯(lián)翩。接連不斷，前后相續(xù)。韓愈詩曰：“庭楸止五株，共生十步間，各有藤繞之，上各相鉤聯(lián)，下葉各垂地，樹顛各云連……濯濯晨露香，明珠何聯(lián)聯(lián)。”[68]楸或作樹，庭院中有樹五株，每株樹都有藤繞著，上面藤與樹枝互相鉤聯(lián)，早晨的露水在光禿禿的樹葉上，猶如明珠一樣接聯(lián)不斷。聯(lián)聯(lián)又作連連?！对娊?jīng)》載：“執(zhí)訉連連，攸馘安安。”[69]天命文王伐崇，信息連續(xù)不斷傳來，文王不輕易使暴，以割耳朵來祭天神、馬神。聯(lián)翩，形容鳥飛的形狀，連續(xù)不斷，前后相接，猶如雁飛的情況?！墩衙魑倪x》晉陸士衡（機）《文賦》：“于是沈辭怫悅，若游魚銜鉤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聯(lián)翩，若翰鳥纓繳而墜曾云之峻。”又作連翩，《文選》三國曹子建（植）《名都賦》：“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瑞。”前后相接擊革制成的皮球，其捷速和靈巧變化萬端。當今的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其敏捷速度乃是古代所不可想象的。當然，曹植雖聰明智慧，但亦連他們當時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今天卻變成現(xiàn)實。
聯(lián)句與聯(lián)宗。詩人賦詩時，各人作一句或幾句，合而成篇，稱為聯(lián)句，或同姓不同宗的人，聯(lián)合為一族，稱為聯(lián)宗，都有聯(lián)合、結(jié)合的意蘊。劉勰《文心雕龍》：“回文所興，則道原為始；聯(lián)句共韻，則柏梁余制。”[70]楊明照著《文心雕龍校注拾遺》中作“孝武愛文，柏梁列韻”。其按引王僧孺《謝齊竟陵王使撰眾書啟》：“柏梁初構(gòu)，首屬驂駕之辭。”并注：“宋武帝有華林都亭曲水聯(lián)句效柏梁體詩，梁武帝有清暑殿聯(lián)句效柏梁體詩。”[71]聯(lián)句早已見于“武帝作柏梁臺，詔群臣二千石有能為七言詩者，乃得上座”[72]。聯(lián)宗，張爾岐在《蒿庵間話》中載：“近俗喜聯(lián)宗，凡同姓者，勢可藉，利可資，無不兄弟叔侄者矣。此風大盛于唐，其時重舊姓，故競相依附。”中華民族自古以來講宗風、宗訓、家風、家訓，這種聯(lián)宗，起著中華民族凝聚力、向心力的效果?；ヂ?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將不同人、民族、國家、宗教聯(lián)在一起，成為一個全球人類命運共同體。
聯(lián)的智能價值具有極廣的適應性、普遍性、實用性，它包羅各個層面，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都依賴于聯(lián)，而構(gòu)成網(wǎng)，無聯(lián)就無網(wǎng)，有聯(lián)才有網(wǎng)。
聯(lián)通的“通”的價值，其智能的效能與“聯(lián)”相似而稍異，然兩者結(jié)合，更增強聯(lián)的功能，通也由于聯(lián)而更加發(fā)揮其價值效能。
通見于《殷墟粹編》1192、《戰(zhàn)后京津新獲甲骨集》3136，亦見于金文《九年衛(wèi)鼎》和《頌鼎》等?！墩f文》：“通，達也。從辵，甬聲。”甲骨文或從“用”。
通道與通正。開通道路，順暢到達預定目標或目的地，以及普遍通行的倫理道德規(guī)范?！渡袝份d：“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孔穎達疏曰：“《正義》曰：惟武王既克商，華夏既定，遂開通道路于九夷八蠻，于是有西戎旅國致貢其大犬名獒。”[73]開通至九夷八蠻的道路?！稘h書·陳湯傳》載：“使湯塊然被冤拘囚，不能自明，卒以無罪，老棄敦煌，正當西域通道，今威名折衡之臣旋踵及身，復為郅支遺虜所笑，誠可悲也！”[74]陳湯平邊有功，雪漢累年之恥，討絕域難制的郅支單于，元帝下明詔宣著其功，然丞相匡衡當?shù)?，排妒陳湯，使陳湯蒙冤被囚，流放到西域通道的敦煌。古時通道不僅指道路之通，而且指國家普遍通行和遵守的倫理道德、行為規(guī)范。“臣聞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75]五倫之交，便是君臣有義，父子有親，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以及知、仁、勇三達德，為天下的通道。通正，《爾雅》載：“春為發(fā)生，夏為長嬴，秋為收成，冬為安寧。四時和為通正，謂之景風。”郭璞注：“通，平暢也。”邢昺疏：“釋曰：此釋太平之時，四氣和暢以致嘉祥之事也。……云‘四時和為通正’者，言上四時之功和，是為通暢平正也。”[76]春發(fā)夏長，秋收冬安，天下太平，四氣和暢，和風通正，萬物聯(lián)通，萬智通正。
通商與通財。進行貿(mào)易，貨物聯(lián)通、流通，共享財貨，扶貧救急?！洞呵镒髠鳌份d：“務材、訓農(nóng)、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孔穎達疏：“正義曰：務材，務在植材用也；訓農(nóng)，訓民勸農(nóng)業(yè)也；通商，通商販之路，令貨利往來也；惠工、加恩惠于百工，賞其利器用也；敬教，敬民五教也；勸學，勸民學問也；授方，授民以事，皆有方法也；任能，其所委任，信能用人也。”[77]打通商品販運的道路，使貨利互相往來。今物聯(lián)網(wǎng)就是要聯(lián)通貨利往來，外貿(mào)的口岸為通商口岸。通財，通財與通商有相通的功能，使財貨流通?！吨芏Y》載：“令移民、通財、糾守、緩刑。”鄭玄注：“移民，就賤救困也，通財，補不足也，糾守，衛(wèi)盜賊也，緩刑，舒民心也。”[78]移民窮困，通財是將財物、財貨補給缺少的人，使其能生活下去，這也是財貨流通的一種方式。當今則是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來扶貧脫困，使其富裕起來。
通事與通融。國際各種事務往來，若能互相通融，給予互相往來之事以方便，便能促進互利共贏，共同發(fā)展；若互相限制、制裁，搞單邊主義，就會阻礙世界事務的發(fā)展?！吨芏Y》載：“使和諸侯之好，達萬民之說。掌邦國之通事，而結(jié)其交好。”賈公彥疏曰：“釋曰：言邦國通事，是兩國交通之事，惟有君臣朝覲聘問之事，結(jié)使交好……《易》云：先王建萬國，親諸侯也。”[79]西周時，傳說諸侯八百，也可以說是一個國際社會。使諸侯國之間互相友好、和諧。鄭玄注：“有欲相與修好者，則為和合之。”[80]萬民喜悅，和合交好，各國之間事務往來，雙方、各方都能通融，給予對方以方便，事務往來成功率就提高。通融，王安石認為，自古國馬盛衰，皆以得人失人有關(guān)，他推薦薛向管理養(yǎng)馬之職。“今薛向既掌解鹽，又領(lǐng)陜西財賦，則通融變轉(zhuǎn)，于事為便。”[81]今買馬的錢出于解池鹽利三司所支的銀、綢、絹等，又令陜西轉(zhuǎn)運司兌換為錢，現(xiàn)在薛向既掌管解鹽，又領(lǐng)陜西財賦，再對陜西馬的事務詳悉，由薛向通融變轉(zhuǎn)，是最方便、合適的。在全球化、大智能時代，各國、各事業(yè)、企業(yè)之間通事、通融是必然的趨勢，否則就會受阻，有害各方利益，而不能共贏。
通才與通士。博學多識，才能出眾，通達事理，德才兼?zhèn)?。《后漢書·韋彪傳》載：韋彪好學冾聞，雅稱儒宗。他上疏曰：“諫議之職，應用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補益于朝者。”[82]他認為應任用公平、正直、才能、學識都優(yōu)的人為諫議，這樣才能有補益于國家。他不贊成置官選職，不必以才。譬如尚書之職，為國家的樞要，若從郎官超升之位，雖然郎官曉習文法，長于應對，然類無大能，應慎重任用。通士，荀子說：“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愨士者，有小人者。上則能尊君，下則能愛民，物至而應，事起而辨，若是則可謂通士矣。”[83]所謂通士，是指能尊君愛民，能應對物情的變化，能治理事件的終始，通達事理。在大智能時代，亟需通才、通士的人才。政治、經(jīng)濟、文化、科技、軍事的競爭，智能機器人的競爭，說到底是人才的競爭，誰擁有通才、通士，誰就處在優(yōu)勢地位，誰就獨占鰲頭。
通化與通禮。通導教化，使人遵守通行儀禮?！段簳份d：普泰中（531～532）詔錄太常卿祖瑩營理金石，永熙二年（533）祖瑩奏表：“夫樂所以乘靈通化，舞所以象物昭功，金石播其風聲，絲竹申其歌詠。”[84]樂舞金石絲竹，各有其獨特功能和價值，奉神育民之理，經(jīng)千載而不昧，所以有黃帝作《咸池》之樂，顓頊有《承云》之舞，堯舜禹湯周、秦漢、魏晉都有所作，樂能開啟心靈，啟迪性情，開導教化。樂管乎人心。荀子《樂論》講：“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閨門之內(nèi)，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鄉(xiāng)里族長之中，長少同聽之，則莫不和順。”[85]這就是樂的乘靈通化的功效。通過樂陶冶性情和道德品節(jié)，便自然而然遵守禮儀規(guī)范。通禮，《漢書》載：宣帝下詔：“蓋聞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禮也。”[86]宣帝十有余年沒有親自祭祀天地的禮儀，很為恐懼，現(xiàn)尊親自奉祀天地山川的通禮，為百姓求嘉氣，以獲年成豐收，人民安居樂業(yè)。后到河東祭祀后土，詔令祠官以禮為歲事，以四時祠江海雒水，祈為天下豐年。于是五岳、四瀆都有常禮。中華民族為禮儀之邦。作為古今的通禮，應該繼承，這不僅是對人、他者的尊重、敬愛，而且要仁民愛物，愛護尊重天地山川自然。
通論與通幽。議論通達、通曉，能貫通諸經(jīng)的論述，或通曉幽冥的道理。通論，《后漢書》載：“講圣哲之通論兮，心愊憶而紛紜。”[87]講習圣哲的通論，心里郁結(jié)瞀亂，經(jīng)日夜的思考，終于心里洞悉郁結(jié)。通論即對經(jīng)書精通其旨意，沛獻王輔為漢光帝皇帝十一子之一，《后漢書》載：“輔矜嚴有法度，好經(jīng)書，善說《京氏易》、《孝經(jīng)》、《論語》傳及圖讖，作《五經(jīng)論》，時號之曰《沛王通論》。在國謹節(jié)，終始如一，稱為賢王。”[88]沛獻王輔喜好經(jīng)書，對易理及儒家著作有深入的研究。他對五經(jīng)的要旨有精到的論述，也可稱其為通儒，譬猶杜林，“少好學沈深，家既多書，又外氏張竦父子喜文采，林從竦受學，博冾多聞，時稱通儒”[89]。通幽，沛獻王輔善說圖讖，也能通幽冥之理?！度龂?middot;管輅傳》載：清河王經(jīng)去官還家，遇一怪事，請管輅卜卦，卦吉，遷官微江夏太守。注引《輅別傳》：“經(jīng)每論輅，以為得龍云之精，能養(yǎng)和通幽者，非徒合會之才也。”[90]管輅為何晏所請，共論《易》九事，九事皆明，何晏說：“君論陰陽，此世無雙。”[91]管輅能精通隱蔽深奧的道理。在大智能時代，各領(lǐng)域都有諸多隱蔽深奧的道理需要研究探索和發(fā)現(xiàn)。
通議與通體。通過互相交流、對話、議論，而取得共識，融為一體、一致?！逗鬂h書》載：當時谷貴，縣官經(jīng)常不夠開支，尚書張林建議實行武帝時的均輸法，“于是詔諸尚書通議，暉奏據(jù)林言不可施行，事遂寢”[92]。后又有人建議施行張林之法，朱暉又上奏。“今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人窮怨，布帛為租，則吏多奸盜，誠非明主所當宜行。”[93]暉等皆自系獄。這種通議只是形式，并不被君主采納，取得一致意見。通體，是指通過共同議論，取得共識，而合為一體?！痘茨哮櫫摇份d：“通體于天地，同精于陰陽，一和于四時，明照于日月，與造化者相雌雄。”[94]其言行循禮順情，心事不偽不飾。天覆地載，四時風雨，不失不降；日月五星，揚光循軌。天地，陰陽，四時，日月，雌雄，通體同精，和同和適，融突為一體。《史記·司馬相如傳》載：司馬相如事梁孝王，梁孝王卒，回家，貧而無自業(yè)，他常來與臨邛令王吉相善友好。是時卓王孫家很富有，召集貴客百數(shù)人，臨邛令親自去請司馬相如。“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司馬貞《索隱》引琴詩曰：“鳳兮鳳兮從皇棲，得托子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必和諧，中夜相從別有誰。”[95]通體也作通意。交情通體和諧，卓文君心悅而好之，夜奔司馬相如，相如家貧，空無資儲，唯有四壁而已。這便是《周易·系辭傳》講的“男女構(gòu)精，萬物化生”與《老子》講的“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的通體和合[96]。
萬物聯(lián)通，萬物智能。聯(lián)通世界，聯(lián)通太空，無處不聯(lián)通，無物不聯(lián)通，聯(lián)通橫掃一切領(lǐng)域，其勢不可阻擋?；ヂ?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其核心價值和意義在于聯(lián)通。無聯(lián)通而阻塞，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就失去其效用、功能、智能價值和意義。中華民族自古以來，主張“協(xié)和萬邦”“大同世界”“民胞物與”“四海之內(nèi)皆一家”“天下和合，共為一家”等，都深刻地蘊含著聯(lián)通的思想。朱熹主張?zhí)斓厝f物與人類亦是聯(lián)通的。他說：“蓋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萬物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故其效驗至于如此。”[97]他這里所說的“吾”，是指人類，非指其個人。其天地萬物已包括太空世界，可謂效驗到萬物聯(lián)通，萬物智慧與人類的心氣聯(lián)通。人類為天地立心、立氣，人類的心正、氣順，天地萬物亦心正、氣順。這種聯(lián)通是深度的、整體的、心氣的。
《周易·系辭傳》認為，從皇帝、堯舜以來，就重視變通、聯(lián)通，“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陸績注曰：“庖犧作網(wǎng)罟，教民取禽獸，以充民食，民眾獸少，其道窮，則神農(nóng)教播殖以變之，此窮變之大要也。窮則變，變則通，與天地終始，故可久。民得其用，故無所不利也。”[98]窮則思變，中國“文革”后，一窮二白，變“以階級斗爭為綱”為“以經(jīng)濟建設為中心”，實行“改革開放”，使國內(nèi)外往來不窮，“往來不窮謂之通”，通其變而富而強，才能久久屹立于世界，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和合天下新世界。
變通、聯(lián)通，在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的大智能時代，一切都在瞬息萬變，其變之速超乎人的想象，人要適應其變通，跟上其變通，超越其變通，創(chuàng)造其變通，才能成為大智能時代的主人。
交感聯(lián)通價值
人類在世，無一例外地是在交感聯(lián)通中生活，人類活動的一切形相、無形相的事與物，都處在交感聯(lián)通的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之中，結(jié)構(gòu)猶如一張漁網(wǎng)，其上是各個互相交感聯(lián)通的關(guān)系和方式，這種關(guān)系和方式，構(gòu)成網(wǎng)上一個一個交叉點，或曰紐結(jié)點。這張大網(wǎng)絡上千千萬萬個交叉點或紐結(jié)點，只能在交感聯(lián)通的整體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中有其地位和作用、價值和意義，并對整個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產(chǎn)生影響。在這個整體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中，由于交叉點、紐結(jié)點，在交感聯(lián)通中所處的地位的輕重、親疏，以及交感聯(lián)系的方式、方法的差分，而各個有其特點、性質(zhì)的差異和價值、意義的分殊。盡管各個交叉點、紐結(jié)點有異分殊，但只是“理一分殊”，是整個交感聯(lián)通大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上的一個交叉點、紐結(jié)點，而不能離而獨存。離而獨存，不僅撕破了交感聯(lián)通的整個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體系，而且其自己也抹去了自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交感聯(lián)通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破壞了、不存了，其上的交叉點、紐結(jié)點也就無法存在了，喪失了其在整個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中應有的地位、作用、價值和意義。
從和合哲學思維而言，在宇宙、社會、人生整體形相、無形相邏輯結(jié)構(gòu)中，有一種最大最高的普遍性的概念、范疇，它具有普遍性、統(tǒng)攝性的價值和意義，這便是所謂核心概念、范疇。就大智能時代的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而言，這張大網(wǎng)絡的結(jié)構(gòu)中，也有一種最高最大的普遍性的概念、范疇。它在整個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體系中起著引領(lǐng)者、統(tǒng)攝者、凝聚者、和合者的作用，使這張大網(wǎng)絡通暢無阻，無所不在，無處不用，不能不在，不能不用，這便是交感聯(lián)通概念和范疇。無交感聯(lián)通概念和范疇，就不能編織成大智能的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千萬個交叉點、紐結(jié)點就成為一盤散沙，互不聯(lián)通；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不僅各自自身不能交感聯(lián)通，而且其互相之間亦不能交感聯(lián)通，以致大智能時代出局，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失去存在的基礎(chǔ)。
放眼世界，今天的世界已不是昨天的世界，今日的太空已不是昨日的太空。大智能時代瞬息萬變地改變世界、太空，重寫世界、太空已成大勢。因為它時時改變?nèi)说难塾^、物觀，也刻刻顛覆人的生活活動方式、方法。一切都需要重新學習、審問、慎思、明辨，探賾索隱、鉤深致遠地重新定義人的性質(zhì)、作用、價值、意義，以及由此而觀照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學術(shù)、科技、軍事、生態(tài)、制度等。天地萬物在改變、重寫之中。它既將人類創(chuàng)造的潛能和想象無阻、無限地發(fā)揮為前所未有的境界，亦打開了人類種種的束縛，自主、自由地彰顯自身的能量，“自作主宰”地描繪虛擬時空[99]，把不現(xiàn)實的變?yōu)楝F(xiàn)實，不可能的變?yōu)榭赡?；把物理時空轉(zhuǎn)變?yōu)槿嘶悄軙r空，把時間壓縮或延長，把空間縮小或擴大，把天地萬物以及人類自我統(tǒng)統(tǒng)納入交感聯(lián)通的網(wǎng)絡平臺。在這個平臺上，人類躍升價值理想的和合天下世界，化解大智能時代種種困擾，破壞、沖突、危機等難題，為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奠定基礎(chǔ)。
交感聯(lián)通的智能價值特現(xiàn)于各個領(lǐng)域，其思維模式類型是人類發(fā)明的新思維，各個人工智能（或曰超級智能）所化解的對象有異，其思維模式類型也有別，猶如具體問題具體解決，解開大智能網(wǎng)絡上的交叉點、紐結(jié)點，也需要具體解開的方法和模式，但也有公共的、普世的方法、模式。
跨界交感，萬物聯(lián)通。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交感交叉學科，交叉而發(fā)生交感，無感的交叉是無能無智的交叉，交叉有感，便發(fā)生感應、互感的效應。人類的知識體系是人（主體）、自然、社會（客體）相互交感實踐作用化醇的結(jié)果，這便是一種跨界交感的實現(xiàn)。人工智能是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與大數(shù)據(jù)及云計算的跨界交感，無此跨界交感，就構(gòu)不成人工智能。互聯(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需要大數(shù)據(jù)，大數(shù)據(jù)需要云計算，雖此四要素各自有各自獨立的個性、作用和價值，但只有把此四者跨界交感、互相融突感應，才能形成智能，這就是說，人工智能是在此四者跨界交感中演化發(fā)展的，四者相互支撐，須臾不離，離了就無所謂人工智能，四者是人工智能的源頭活水。哲學人文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各學科的學術(shù)理論思維創(chuàng)新和科技前沿性、突破性的創(chuàng)新，都是各學科群跨界交感的成果。隨著大智能時代的發(fā)展，不僅各學科群內(nèi)外之間聯(lián)通，自然、社會、人聯(lián)通及萬物聯(lián)通，這是必然的趨勢。交感聯(lián)通猶如一張大漁網(wǎng)，不僅把四者聯(lián)通起來，而且把萬物聯(lián)通起來，在此漁網(wǎng)中暢通無阻，上下、內(nèi)外、左右互相貫通。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人與物、物與物，都置在聯(lián)通之中，無一例外。萬物的任何一方都不能為維護自身的個性、需求、利益，而與萬物聯(lián)通相悖。若相悖，不僅有違智能世界的興盛，而且也不符合大智能時代發(fā)展大潮，其結(jié)果會被大潮所湮沒?？缃缃桓?，不能沒有萬物聯(lián)通，唯有各方融突和合，才能發(fā)揮最大最高的效能。
聯(lián)網(wǎng)模式，各鏈融合?？缃缃桓?，必創(chuàng)造新的模式，它顛覆了傳統(tǒng)的生活模式，在萬物聯(lián)通走進千家萬戶、融入人們?nèi)粘Ｉ罨顒又畷r，人們只要手握小小的手機，就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因為手機網(wǎng)聯(lián)天下，以至太空，無論到世界的什么地方，生活中需要什么，都由手機準確無疑地解決所有難題，離了此智能手機，那就寸步難行。關(guān)鍵不是智能手機本身的神通，而是智能手機的聯(lián)網(wǎng)功能。以后，人們的日常生活活動都在聯(lián)網(wǎng)的聯(lián)通中進行，甚至一刻都離不了，這種網(wǎng)絡聯(lián)通的生活模式，可稱為智能模式。之所以稱之為智能模式，是因為大智能時代的大網(wǎng)絡上的每一個節(jié)點、紐結(jié)點、交叉點，像一條鏈條一樣，都被串起來，其中介是由交感傳感的無限瞬間流量來傳導，使此鏈條不至被截斷。各個鏈條融合，才構(gòu)成大智能時代的大網(wǎng)絡。譬如說，人們的智能手機由于各鏈條的深度融合，已能讀懂語音指令，并用合成語音對問題作出回應。語音的音色和韻律，是合成語音的兩要素，此兩要素可區(qū)別人的不同特色。Ircam軟件，能夠把人定制的聲紋、語氣、身份、個性各鏈條點融合，和合成自然、生動、個性化的語音，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女人、年輕人的聲音變成男人、老年人的聲音，并與聲音無異于真人的智能機器順暢地進行日常交流，這使人感到恐懼[100]。這就是說聯(lián)網(wǎng)模式，各鏈融合已不可避免地潤入各個領(lǐng)域，無所不能地創(chuàng)造新天地、新生面。
人機和處，互發(fā)互創(chuàng)。人類與機器人共處已成為不爭的事實，如何相處？是你爭我奪的、矛盾沖突的，還是“物吾與也”“和而不同”的相處？是互搶飯碗，還是和合共享？這些成為人人關(guān)注的問題，以致有人認為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的結(jié)果與機器人存在一定的關(guān)系。分析表示，在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賓夕法尼亞州這些對大選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州，機器人在工業(yè)中的普及率較高，在某種程度上造成部分工人的工作被剝奪，在沒有其他一技之長的情況下，這些傳統(tǒng)的藍領(lǐng)工人很難再找到工作，當特朗普在這些州競選拉票，提出讓制造業(yè)回歸美國，這一下就抓住了部分選民的心。從這個角度來看，“機”確對選舉有一定的影響[101]。當然，這僅是一種分析，究竟如何？以此能不能決定影響競選，還值得探索。人機共處這是大勢所趨，既然共處，人類應以機器人為伙伴，尊重機器人，視其為他者，盡管有不同，但可以和而不同地和處。和處就應該讓機器人發(fā)展自己的智能力量和價值。人類發(fā)明、創(chuàng)造了智能機器人，智能機器人以它的“聰明”在一些領(lǐng)域超越了人類，它激發(fā)人類在深入學習、跨界融合、交感聯(lián)通中再發(fā)明、再創(chuàng)造，這樣循環(huán)往復，互發(fā)互創(chuàng)，而把大智能時代智能社會、智能世界一波一波地推向高潮。如此，人類必須學會與機器人和處，在和處中人類賦予智能機器人更多的“聰明”和“才智”，人類以自己的交感聯(lián)通形式、方法給予智能機器人，實施“機器人互聯(lián)網(wǎng)”[102]，實現(xiàn)機器人與機器人之間的協(xié)作，以及機器人、物資、信息和人的融合，使人機互發(fā)互創(chuàng)在新的平臺上更上一層樓。
交感聯(lián)通，未來場景?；ヂ?lián)網(wǎng)、物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在交感聯(lián)通中展開、演化、發(fā)展、創(chuàng)新，而通向未來。一個交感萬物、聯(lián)通萬物、共創(chuàng)未來的場景已逐漸顯現(xiàn)。若5G網(wǎng)絡走向我們，那么多種新型無線接入技術(shù)和現(xiàn)有無線技術(shù)優(yōu)化集成后解決方案的和合，將支持海量的機器通信，讓無人機、無人駕駛、遠程問診、手術(shù)、智能家庭、智能城市、智能世界成為未來的場景。面向未來，夢想未來美好的場景，是人類誕生以來就向往的。“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103]包犧氏，據(jù)傳為伏羲氏，是中華民族的始祖之一，觀天地和鳥獸的象、法、文，以體認它們的德性和萬物的情性及情形。近取法于人類自身，遠取法于天地萬物，而作八卦。遠方是取法者的故鄉(xiāng)，中秋是中華民族傳說中的牛郎和織女在銀河上通過鵲橋相會的美好時刻。西方在18、19世紀之交，神明被罷黜，科技成為人的延伸。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小說中描繪了兩個浪漫主義的科學家在北極相遇，博物學家沃爾頓，解開了磁力的奧秘，這種發(fā)現(xiàn)給他帶來不可比擬的快樂，足以克服對危險和死亡的恐懼。[104]人類正是在這種近取、遠取中直面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陳述大智能時代和平、發(fā)展、合作、幸福的美好的未來場景，構(gòu)建大智能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合天下的新人類、新世界、新宇宙。
基于對和合交感聯(lián)通全面、系統(tǒng)的詮釋，可給其下一定義：所謂和合交感聯(lián)通，是指在和合學的觀照下，大智能時代的自然萬物、社會萬事、人際萬理、生活萬式、心靈萬夢、文明萬安，在交感聯(lián)通中化醇絪缊，融突和合而化生萬物，以及諸萬在交感聯(lián)通中深度學習、跨界融合、人機互創(chuàng)、互發(fā)互利，而創(chuàng)造智能新世界和新太空的和合。
（本文由高曉峰博士錄入電腦，特此感謝）
注釋
[1]《紛華》，《知言》，《胡宏集》，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25頁。
[2]朱熹：《詩經(jīng)集傳》卷3，《四書五經(jīng)》，上海：世界書局，1936年，第51頁。
[3]朱熹：《詩經(jīng)集傳》卷5，《四書五經(jīng)》，上海：世界書局，1936年，第104頁。
[4]《老子》80章，任繼愈新譯，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33頁。
[5]《樂記》，《禮記正義》卷37，《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529頁。
[6]《萬章章句下》，《孟子集注》卷10，《朱子全書》第6冊，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87頁。
[7]《度地》，《管子校注》卷18，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062～1063頁。
[8]《軍事篇》，《十一家注孫子》卷中，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05～106頁。
[9]《齊策一》，《戰(zhàn)國策全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241頁。
[10]《泰卦·象傳》，《周易集解纂疏》卷3，《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98～99頁。
[11]《班祿》，《潛夫論箋》卷4，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166頁。
[12]《不茍》，《荀子簡釋》，北京：古籍出版社，1956年，第25頁。
[13]《馬蹄》，《莊子集釋》卷4中，北京：中華書局，1961年，第339頁。
[14]《馬蹄》，《莊子集釋》卷4中，北京：中華書局，1961年，第339頁。
[15]《秋官·堂交》，《周禮注疏》卷38，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903頁。
[16]《山木》，《莊子集釋》卷7上，北京：中華書局，1961年，第695頁。
[17]《素問·至真要大論》，《黃帝內(nèi)經(jīng)》卷22，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395頁。
[18]《蘅蕪君蘭言解疑癖，瀟湘子雅譃補余香》，《紅樓夢》第44回，北京：金城出版社，1998年，第217頁。
[19]《咸·彖》，《周易集解纂疏》卷5，《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202頁。
[20]《禮樂志》，《漢書》卷22，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039頁。
[21]《朱子語類》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8頁。
[22]《朱子語類》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8頁。
[23]《朱子語類》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8頁。
[24]《朱子語類》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8頁。
[25]《朱子語類》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44頁。
[26]《周易·系辭上》，《周易集解纂疏》卷8，《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401～402頁。
[27]《周易·系辭上》，《周易集解纂疏》卷8，《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402頁。
[28]《圣》，《通書》，《周子全書》，《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35頁。
[29]《朱子語類》卷94，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398頁。
[30]《朱忠亮傳》，《新唐書》卷170，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5165頁。
[31]《陸遜傳》，《三國志》卷58，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1351頁。
[32]《前出師表》，《諸葛亮集》卷1，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第5頁。
[33]《朱桓傳》，《三國志》卷56，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1312頁。
[34]《咸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5，《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202～203頁。
[35]《咸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5，《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203頁。
[36]《鄧禹傳》，《后漢書》卷16，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602頁。
[37]《陳禪傳》，《后漢書》卷51，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685頁。
[38]《晏嬰傳》，《史記》卷62，《國學基本叢書》，北京：商務印書館，1932年。
[39]《劉向傳》，《漢書》卷36，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930頁。
[40]上述交與感的疏釋參見《漢語大字典》和《辭源》。
[41]《周易·系辭下》，《周易集解纂疏》卷9，《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445～446頁。
[42]《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5頁。
[43]《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6頁。
[44]《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6頁。
[45]《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6頁。
[46]《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6頁。
[47]《黃勉齋語錄問答》，《元公周先生濂溪集》卷3，長沙：岳麓書社，2006年，第44頁。
[48]《鄭語》，《國語集解》卷16，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470頁。
[49]《朱子語類》卷62，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519頁。
[50]《劉向傳》，《漢書》卷36，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941頁。
[51]《劉向傳》，《漢書》卷36，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933頁。
[52]《劉向傳》，《漢書》卷36，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937頁。
[53]《劉向傳》，《漢書》卷36，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933～1934頁。
[54]《泰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3，《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97～98頁。
[55]《否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9，《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04頁。
[56]《泰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3，《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98頁。
[57]《否卦·彖傳》，《周易集解纂疏》卷9，《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05頁。
[58]《泰卦·象傳》，《周易集解纂疏》卷3，《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98頁。
[59]《否卦·象傳》，《周易集解纂疏》卷9，《叢書集成初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05頁。
[60]《太極圖》，《周子全書》卷1，《萬有文庫》，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3頁。
[61]《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2，《萬有文庫》，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9頁。
[62]《太極圖說》，《周子全書》卷2，《萬有文庫》，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9頁。
[63]朱熹：《附辯》，《周子全書》卷2，《萬有文庫》，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33～34頁。
[64]《天官·大宰》，《周禮注疏》卷2，《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648頁。
[65]《天官·大宰》，《周禮注疏》卷2，《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648頁。
[66]《天官·大宰》，《周禮注疏》卷2，《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648頁。
[67]《與崔策登西山》，《柳宗元集》卷43，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1195頁。
[68]《庭楸》，《韓昌黎集》卷7，《國學基本叢書》，北京：商務印書館，1958年。
[69]《大雅·皇矣》，《詩經(jīng)集傳》卷6，《四書五經(jīng)》，上海：世界書局，1936年，第127頁。按：首或為古代戰(zhàn)爭中割掉敵人的左耳計數(shù)獻功。
[70]見《辭源》聯(lián)條，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年，第2536頁。
[71]《明詩第六》，《文心雕龍校注拾遺》卷2，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45～46頁。
[72]《明詩第六》，《文心雕龍校注拾遺》卷2，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46頁。
[73]《旅獒》，《尚書正義》卷13，《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94頁。
[74]《陳湯傳》，《漢書》卷70，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027頁。
[75]《公孫弘傳》，《漢書》卷58，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621頁。
[76]《爾雅·釋天》，《爾雅注疏》卷6，《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2607頁。
[77]《閔公二年》，《春秋左傳正義》卷11，《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789頁。
[78]《周禮·秋官·士師》，《周禮注疏》卷35，《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875頁。
[79]《周禮·秋官·掌交》，《周禮注疏》卷38，《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903頁。
[80]《周禮·秋官·掌交》，《周禮注疏》卷38，《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903頁。
[81]《相度牧馬所舉薛向札子》，《王臨川全集》卷42，上海：世界書局，1935年，第244頁。
[82]《韋彪傳》，《后漢書》卷26，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919頁。
[83]《不茍》，《荀子新注》，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33～34頁。
[84]《樂志》，《魏書》卷109，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2842頁。
[85]《樂論》，《荀子新注》，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333頁。
[86]《郊祀志下》，《漢書》卷25下，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248頁。
[87]《馮衍傳》，《后漢書》卷28下，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992頁。
[88]《沛獻王輔傳》，《后漢書》卷42，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427頁。
[89]《杜林傳》，《后漢書》卷27，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934～935頁。
[90]《管輅傳》，《方技傳》，《三國志·魏書》卷29，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815頁。
[91]《管輅傳》，《方技傳》，《三國志·魏書》卷29，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821頁。
[92]《朱暉傳》，《后漢書》卷43，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460頁。
[93]《朱暉傳》，《后漢書》卷43，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460頁。
[94]《本經(jīng)訓》，《淮南鴻烈集注》卷8，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245頁。
[95]《司馬相如列傳》，《史記》卷117，《國學基本叢書》，上海：商務印書館，1932年，第72頁。
[96]上述聯(lián)與通的疏釋參見《漢語大字典》和《辭源》。
[97]《中庸章句》，《朱子全書》第6冊，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3頁。
[98]《周易·系辭下》《周易集解纂疏》卷9，《叢書集成初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427頁。
[99]《研究人員模擬出有史以來最大的虛擬宇宙》，英國《物理科學新聞》網(wǎng)站，2017年6月9日，《參考消息》于2017年6月12日轉(zhuǎn)載。
[100]《合成人類聲音》，《光明日報》，2017年5月31日。
[101]《美國：機器人無處不在》，《光明日報》，2017年8月23日。
[102]《建立國際化開放型機器人利益共同體》，《光明日報》，2017年8月28日。
[103]《系辭下傳》，《周易本義》，《四書五經(jīng)》，上海：世界書局，1936年，第64頁。
[104]《在科學的遠航中直面人類未來》，《光明日報》，2017年8月13日。
責 編／周于琬
The Harmonious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Theory: Chinese Traditional Philosophical Thinking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Zhang Liwen
Abstract: The era of great intelligence has profoundly impacted people's inherent theoretical thinking in terms of their values, outlook on the world, cognition, ethics, aesthetics, and how they look at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military affairs. Under this general trend, only the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theory may be able to explain why the era of great intelligence becomes possible. And what is its basis? What is the way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All things have an interactive and communicative nature and all things can engage in intelligent interaction, the value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is reflected in the following areas: the interaction of yin and yang creates everything; interaction cannot exist without harmony, and communication leads to prosperity; the earth-heaven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results in a unified aspiration; the principle of good and evil hinges on adaptation and perception; with harmony, all under heaven are of one family. Human beings all live a life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and all human activities are put in the large network structure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This structure is like a big net, indicating inter-relationships and ways on the basis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The knots on the net are like the various kinds of activities in human life. They are attached to the net and cannot exist alone.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philosophical thinking, there is one of the largest and most universal concepts and categories in the logical structure of the universe, society, and the overall tangible and intangible forms of life. In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 network structure, it is the concept and category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which connects thousands of knots, forming a large network, and without it there is no structure. The value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lies in various fields. Its thinking model is its new invention and new creation. All sectors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all things are connected, and AI is in itself a cross-discipline; networking and integration of various links is the life pattern on the Internet; the harmonious man-machine coexistence teaches the machine to learn how to use the Internet through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and the future scenarios of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are to establish a community of shared destiny for mankind and a harmonious world.
Keywords: Interaction and communication, harmonious, network structure, harmonious man-machine coexistence, future scenarios
張立文，中國人民大學一級教授、博導，中國人民大學孔子研究院院長、學術(shù)委員會主席，中國周易研究會副會長。研究方向為中國哲學、中國文化。主要著作有《和合學概論——21世紀文化戰(zhàn)略的構(gòu)想》《中國哲學范疇發(fā)展史》《周易思想研究》等。
